枢玉

一破烂搞茶蛋乙女的

都暻秀|好事总会发生在下个转弯



都暻秀x你

生贺|全文1w+|扩写恋爱文学


*前文指路《每天被室友迫害怎么办》 







                               //Start//




       “——他很好,但他不会娶我。”

 



       我认识都暻秀有五年了。第一次见面是大一的迎新晚会,当时我因为和朋友打赌输了当众猛弹匈牙利狂想曲,弹完之后被大三的朴灿烈学长拉住了,说邀请我参加他们的乐队。当时填报志愿就听说过朴学长的乐队,不过被邀请的这么突然,我还是有点没底。犹豫的时候眼睛圆圆的男孩子就过来了,跟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说没关系,可以先和他们一起玩两次试试再决定要不要参加。


       很温柔的人,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后来我才知道他叫都暻秀,是大二计算机系的学长。

 

       晚会结束之后朋友就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凑过来一个劲地问。我还摸不着头脑,毕竟和朴学长他们也没聊什么。朋友见我毫无波澜,恨铁不成钢地一通科普,程念啊,都学长可从来没有主动和哪个女生讲过话的,你可得把握机会。我敷衍了两句,脑子里想的全是第二天的课表和校园地图,这一茬也就此揭过去,因为朋友繁忙的社团活动和我泡图书馆的喜好,许久没再提起。

 

       十一月中旬,我们这群大一的愣头青也成了校园里的半张熟面孔,个人有了个人固定的日程。灿烈学长的乐队开始安排排练,我也接到了邀请。犹豫了一下,想起大眼睛男生的话,才最后决定去看看。我冬季日常的打扮也就是黑卫衣加黑运动裤,外面裹一件黑的长款羽绒服,出门前加了顶贝雷帽,就算打扮过了——贝雷帽也是黑色的,不过帽檐上被我夹了个夹子,上面是只小兔子在啃胡萝卜。

 

       乐队排练的地方离宿舍不算太远,就在艺术楼的音乐教室,多半是为了方便,毕竟E大的各式硬件是出了名的优秀。我一个人磨蹭着溜跶过去也不过才花了十分钟,路上踢踢叶子,强迫自己狠狠地深呼吸,略有点紧张的心情才总算放松了一点。

 

       快到艺术楼下的时候碰见了迎新晚会那天帮我打圆场的大眼睛男孩子。我正想着要不要打招呼,他已经冲我挥了挥手,我也乐得不用再想,依葫芦画瓢回了他两下。他可能是故意放慢了脚步在等我吧?两个人之间几十米的距离很快就消弭了,我和他并排走在一起。

 

       “我叫都暻秀,”他的声音听着很舒服,有点沙沙的笑意:“还记得我吧?”

 

       我赶紧点头,心里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都暻秀。这回记住了。

 

       “你是程念。”不用回头也能知道都暻秀在笑,不过我还是回了头。真神奇,笑起来的时候嘴居然是心形。我犯起了嘀咕。眉眼和鼻子都皱皱的,看着真的很开心。

 

       而且很有感染力。我把头低了低,想掩饰不知道为什么不受控制翘起的嘴角。

 

       很干净的男生。我对都暻秀的第二印象。

 

       直到音乐教室,我和都暻秀没再说过话。不过和他一起的沉默很舒服,并不令人尴尬。推开音乐教室的门时里面已经有两个男生在玩贝司了,其中一个是朴灿烈,另外一个我没见过。见我们来了,灿烈学长很高兴,说还有几个人没来,不过可以边玩边等。

 

       “这是吴世勋,医学院的,和暻秀一个宿舍。”灿烈学长给我介绍另一个高高瘦瘦、眉毛很英气的男生,“他其实也不会啥,反正有空就过来玩会,你也别紧张。”

 

       “学长好。”我打招呼。

 

       吴世勋有点别扭地应了一声,躲到后面去了。灿烈学长笑他,他有点恼羞成怒,两人在一边闹了起来。

 

       “习惯就好了,”都暻秀叹了口气,“他们每天都这样。”

 

       正说着,教室的门又开了,进来的还是个男生,长得很漂亮,骨相尤其出众。朴灿烈介绍这是吴世勋医学院的学长张艺兴,乐队的吉他手。我打招呼的时候他也忙不迭地鞠了一躬,慌得像我才是前辈一样。不过比起吴世勋艺兴学长要自来熟得多,一玩起乐器大家就聊上了。

 

       虽然之前对于乐队的水平早有耳闻,但真的和他们一块玩起来的时候我还是深深的震惊了。先不说灿烈学长这个十项全能怪,我是真的没想到看着低调的都暻秀嗓子这么好。先天的欧美嗓音和后天信手拈来的纯熟技巧相加,已经是能碾压不少出道歌手的级别了吧?

 

       我真傻,真的。


      我一边哆哆嗦嗦敲着键盘,一边在脑内狂捶自己。来之前怎么也不找点灿烈学长他们乐队的影像资料看看,现在知道自己的渺小了吧,知道自己有多不自量力自以为是了吧?

 

       正出着神,我又被一串绚烂的吉他solo拉回了现实。长得人畜无害的艺兴学长此刻一脸平淡地再次让我感受到了降维打击——


       我真傻,真的。我为什么要过来啊?

 

       最后打断我颅内社死的是不合时宜打开的教室门。门外的男孩子笑得高兴,一双狗狗眼里有藏不住的机灵劲转来转去,更神奇的是,嘴巴居然笑成了方形。灿烈学长的乐队是什么人形几何体收纳基地吗?

 

       “伯贤?”灿烈学长好像没有很意外,这个男生应该也是乐队的成员吧:“你不是还有辩论队的活动吗?”

 

       “辩论队都扔给金钟大啦,乐队这边来新人,我怎么也得过来看一眼嘛。”叫伯贤的男生狡黠地冲我挤了挤眼:“我是边伯贤,程念是吗?很高兴认识你。听说你是这届大一的?钢琴很厉害嘛,能被灿烈看上。”

 

       “没有没有!跟学长们比差得远了——”我赶紧否认,然后冲他鞠了一躬:“很荣幸认识学长。”

 

       边伯贤盯着我看了三秒,噗地笑出了声:“灿烈这姑娘你到底是哪儿找来的啊?也太有意思了。”

 

       “少管,”朴灿烈一头黑线:“钟大根本不是辩论队的吧?怎么就把辩论队扔给他了?而且是你自己说没有时间来了我才找新人的,怎么一来新人你又有空了?”

 

       “这不重要,反正我就来瞅一眼学妹嘛,这就走了,慢慢玩儿啊。”边伯贤从善如流往门口走:“改天一起吃饭啊学妹!”

 

       门轰然关上,灿烈学长翻了个白眼。我还没大反应过来,视线所及的第一个是都暻秀,我就小声问他:“边学长也是乐队的吗?”

 

       “以前的键盘手。”都暻秀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耐心地给我解释:“这学期因为辩论队很忙,所以跟灿烈说了不参加活动。本来灿烈还很苦恼键盘手的位子怎么办呢,结果刚好在迎新舞会上发现你,所以可激动了。我怕他吓着你,就过来解释两句。”

 

       “这样啊,”我点头,然后讪笑:“不过当时要不是你过来解释,我确实有可能被灿烈学长吓着。”

 

       都暻秀没再说话,抿唇笑了笑,算是对我的答复。

 

       排练结束后,灿烈学长说要请大家吃饭,我以不吃晚饭为由婉拒了。都暻秀想了想,说他也不去了,本来要去图书馆自习,正好顺路把我送回宿舍。于是大家一起下楼之后兵分两路。

 

       冬天昼短夜长,五六点的功夫,天基本上已经快黑透了。我在萧瑟的寒风里裹紧了外套,把手使劲往袖子里缩。都暻秀虽然和我并排,但走得不远不近,两人中间隔了有半米的距离。也不知道他是有多抗冻,竟然没戴羽绒服的帽子。我可是用帽子和围巾把脸都裹没了。

 

       “程念?”

 

       “——对不起对不起,你说什么?”不知道他有没有叫很多遍,我捂得太严实了,所以根本没听到。

 

       “啊,没事,”嘴又笑成了心形,“就是看你裹得那么严实,想看看你听不听得见。”

 

       我尴尬地笑笑,有种想要找个地缝的冲动。

 

       “以后可以经常过来玩,大家都很喜欢你。”

 

       “好啊。”我慢吞吞地应了一声。

 

       乐队的学长们人都很好,而且长得也都很好看,音乐造诣更是不容小觑。但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社恐心理在作祟,面对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我却更想去我的图书馆。

 

       不过和都暻秀单独待在一起还……意料之外的很放松。

 

       “怎么突然笑了?”都暻秀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我走近了好多,侧过头往这边好奇地看。

 

       “没有没有,”我捂住嘴,“就是突然想起来,你笑起来像榨汁一样。”

 

       “榨汁?”

 

       “就是,笑得很开心,很有感染力的样子。”

 

       我偷偷拿眼睛瞟他,想知道他是什么反应。

 

       “那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夸我吧?”

 

       都暻秀抿着嘴笑,大眼睛里亮闪闪的。我愣了一下,忙不迭地点头,“当然。”

 

       “你笑起来也很好看。”他轻描淡写地说,唇边还是挂着浅浅的笑,目光却是我从未在其他人眼里见过的认真。寒风依然在四周喧嚣,远处的地平线上还残留着一点金色的余晖,将道旁的银杏映成了剪影。

 

       我想我可能不得不承认,一瞬间心跳像是空了一拍。

 

       “你饿吗?”心悸归心悸,我绞尽脑汁思索了半天,最后还是只问出无比朴实的三个字。

 

       都暻秀抬头想了想,“好像还好。不过学校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店,要不——”

 

       “我请你吃吧!”我赶紧打断他,“就当感谢你迎新晚会的时候帮我解围,请你千万不要拒绝,不然我会很困扰。”

 

       “既然你都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不好回绝了,”都暻秀看上去很想笑,不过憋住了,“不过你下次可以等我说完——”

 

       “非常抱歉!”

 

       都暻秀最后还是没忍住,笑得前仰后合。

 

       “程念你要听人说话。”好不容易停下来止住笑声,都暻秀擦着眼睛责备我。

 

       “下次一定。”我向他保证。

 

       艺术楼离学校的南门很近,出门之后就到了人群熙攘的商业街。都暻秀带着我在人潮里七拐八绕,转到了一家不大的店面前,娴熟地推开门撩起塑料门帘,示意我先进。我稍有点拘谨地走进店里,一边打量室内的装潢。门脸不大,但店内软装做得很好,客人还挺多的。

 

       看见一张空的双人桌,我准备坐过去。往那边走的时候突然觉得旁边那桌的几个男生有点眼熟,我也没太在意。

 

       “程念?”

 

       听到名字我下意识地回头。灿烈学长正一脸惊讶的看着我,旁边还坐着艺兴学长和世勋学长。好家伙,社死现场。

 

       “诶,暻秀也来了啊。”艺兴学长倒是很高兴,“你们要不一起过来坐吧,菜刚好点多了。”

 

       “你们不是不吃晚饭吗?暻秀哥不是说晚上要去图书馆吗?”世勋学长直接劈头问了下来。

 

       “点菜吧。”都暻秀慢条斯理的坐下,把菜单往我这儿推了推。我尴尬地冲他们那桌点了点头,赶紧把菜单扒拉到手上。

 

       “呀暻秀!什么情况?”

 

       我低头猛翻菜单,紧张的手心直出汗。

 

       “她不会对哥有意思吧?专门和哥单独出来——”

 

       “我想和她一起吃饭。”

 

       我惊讶地抬起头看都暻秀。他还是一副平平静静的样子,没什么情绪的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在专门说给谁听,“是我想和她一起吃饭。”

 

       都暻秀的话声音不大,却像有魔力,两桌人都安静了下来。

 

       半晌艺兴学长才轻声责备,“世勋,你刚刚说过头了。“

 

       世勋学长也自知理亏,像瘪了气的气球,蔫在一边不说话了。

 

       “我们吃的差不多了,就先回啦。”艺兴学长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冲我很温和地笑笑,“世勋今天心情不太好,不用放在心上。我先替他道歉,改天让他亲自给你赔礼。”

 

       “走了啊。”灿烈学长也打了招呼,三个人撩开帘子出去了。

 

       我攥着菜单,盯着门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都暻秀的手在我眼前晃了两下我才回过神,赶紧把手上的菜单递过去,“……要不还是你点吧,我第一次来,也不知道哪些好吃。”

 

       都暻秀接过去,喊来服务员,很快点完了菜。本来有点兴奋的心情被当头泼完冷水之后也基本上不剩下什么了,我在他对面坐得甚至有些惭愧。左思右想,我还是觉得自己应该道个歉。

 

       “我——”

 

       “菜单都被捏皱了。”都暻秀很安静地打断了我的话,“刚刚有那么紧张吗?”

 

       “……”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也被他刚刚的打断击散得溃不成军,手死死攥成拳放在膝盖上,咬着嘴唇没说出哪怕一个字。要是我没有愚蠢的心血来潮邀请他吃饭该多好。

 

       “对不起。”

 

       我还是垂着头。

 

       “我不知道你会这么难受,对不起。”都暻秀一字一句,语速放得很慢,像是要确保我能听清他所说的每一个字眼,“可以请你原谅我吗?”

 

       我猛地抬眼,对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睛是笑着的,认真又坚定地看着我。

 

       有什么在初冬的十一月埋下了种子,等到早春来临时就会随复苏的万物一起盛开。热气升腾的饭菜和店里暖融的灯光也许和这些没什么关系,但我决不能说因由里没有会笑认真眼睛的存在。

 

       店里的菜确实做的很好吃。饭后我和都暻秀一起溜跶回学校,他送我到宿舍楼下,我和他告别。

 

       “世勋学长他们……真的没关系吧?”虽然他们都解释过了,我还是不太放心,“你们明天还会排练吧?他有什么爱吃的东西吗?”

 

       “你要赔礼道歉吗?”都暻秀笑,“没事的,今天确实是他说的过分了,随便说女生对别人有意思……”

 

       虽然心态放得很良好,我耳朵还是很不争气的热了起来,还好戴了帽子。

 

       “啊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的,”都暻秀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又把话复述了一遍,情急之下解释的有点手忙脚乱,“你别当真——”

 

       我忍不住笑了。

 

       “世勋喜欢喝珍珠奶茶,不过下次排练可能要到大后天了。”他见我笑,松了口气,有点羞赧的抓了抓头,一反之前沉稳的模样,第一次显得像个不谙事的男孩子。

 

       “没事没事,今天真的很感谢你!”我摆手,“排练还会在老地方吧?”

 

       “对的。”

 

       “好嘞,那后天见。”我打算进宿舍楼,却被都暻秀叫住了。

 

       “明天上午要一起去图书馆吗?”

 

       “好啊……”我回忆了一下课表,刚好明天上午没有课,“你一般几点过去?”

 

       “我一般六点半点左右就过去了,看你什么时候方便。”

 

       “我一般八点左右吧,所以老是占不到位子……”我狠狠地被他的学习热情糊了一脸,暗自感叹人与人的差距,“你早饭怎么解决?”

 

       “自己做便当带到那边,晚一点再吃。”都暻秀笑,“没事,你按自己正常的时间过来就行,我帮你占着位子。”

 

       “那就明天上午见?”

 

       “啊,好的!”我冲他挥手,“晚安,路上小心。”

 

       上楼梯的时候我莫名的轻快。到了宿舍打开门一看,其他三个人还都没回来,估计不知道又和朋友去哪里玩了。我简单地洗漱完,早早躺在了床上,准备给自己放个早睡的假。

 

       迷迷糊糊快要入眠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有点遗憾,还蛮想尝尝都暻秀亲手做的便当的……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第二天早上起床起得格外麻利,瞥了一眼手表就从床上蹦了起来。对面上下铺的两个人前几天就约好了要一起晨练,已经出门了,宿舍里就剩我和下铺的朋友两人。

 

       “你今天……吃错药了?”朋友看我翻箱倒柜看得一愣一愣,半天才发出一句感叹。

 

       “这两件哪件比较好?”我没管她,一手拎着一件卫衣征求意见,“我比较喜欢这件黑的……”

 

       “你这两件不全都是黑的吗?”朋友黑线,“你告诉我纠结的必要在哪里?”

 

       “版型不一样啊,这件衣长比那件要长很多,而且这里还有白的小狗,里面是加绒的。不过我不太喜欢这件的版型……可是那件看起来是不是和我昨天穿的那件也差不多?”

 

       “不,你所有的卫衣长得都差不多,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区别。”

 

       “哦。”

 

       “等等,先不说这个,”朋友眯起眼睛逼近我,语气突然八卦了起来,“咱们天塌下来都不会洗把脸的程念今天怎么为了两件衣服开始纠结了?是不是应该给我解释一下?”

 

       我心虚地把脸转过去,用手上的衣服挡住朋友炽热的视线,“什么啊,快帮我挑一件。”

 

       “吼吼,让我猜一猜,”朋友一把抢过隔在我和她中间的两件衣服,“哇噻,脸怎么红成这样?我想想……昨天是去乐队排练了吧?难怪啊,咱们学校乐队那可全是优质单身男性——说吧,和哪个学长一见钟情坠入爱河了?”

 

       “没有!什么啊不要瞎说!”我顶着一张大红脸负隅顽抗,“我就是想打扮了不行吗?正常女人不都应该打扮自己的吗?有什么奇怪的!”

 

       “确定不说?”朋友做作地叹了一口气,“那就自己挑衣服去吧。”

 

       “……”我权衡了一下,忍辱负重地认错,“对不起,我说。”

 

       “真的啊?”朋友立马又凑了上来,“谁啊?”

 

       “……都暻秀。”

 

       “我就说你们俩有戏的嘛!”朋友一拍大腿,“可不要小看我的直觉。你们现在什么情况啊?表白了吗?都暻秀对你好不好啊?”

 

       “停停停,你说的都什么跟什么啊?!”

 

       “哎呀害羞什么,有点什么不是很正常的吗。”

 

       “问题就是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啊!”我捂住脸,“我还想跟他有点什么呢——”

 

       朋友打了个响指,把我那两件卫衣粗暴地扔到了身后的床上,“别再穿黑的了,大好青春天天整的像个寡妇似的——我看看,粉色怎么样?我这儿刚好有件粉的——”

 

       “不行!”我惊恐万状,“粉色坚决不行!”

 

       “那紫色——”

 

       “不要!”

 

       “鹅黄色——”

 

       “冬天怎么能穿裙子啊!”我快哭了。

 

       最后的最后,我晕头转向拎着书包站在宿舍楼下时,穿了朋友的底线——雪青色的短款卫衣,用她的话说,换了个颜色继续穿卫衣,我简直没救了。

 

       我也觉得我要没救了,现在已经八点过五分了。

 

       毕竟我连都暻秀的联系方式都没有。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给自己插刀,总之以当面为迟到道歉为理由,我还是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跨进图书馆大门的时候,我的心情简直可以用迷幻来形容。这里大概是我从入学以来待的时间最久的地方,但今天却感觉就连周围的空气都陌生了起来。我用目光在大厅里四下搜索他的身影,同时却又别扭的希望他不会出现。

 

       他们把这样矛盾的心情称为恋爱。

 





       我最终还是看见了都暻秀的背影。他坐在二楼靠窗的小桌旁边,上午的阳光刚好能勾勒出他的身形,为他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难怪之前没见过他,原来这么会挑地方。

 

       我收回视线,慢吞吞地往楼上走。

 

       “早,”是他先抬头看到我,原本淡淡的五官突然就浸上了笑意,“睡得还好吗?”

 

       “对不起来晚了……”我小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把包放在了他对面的桌面上。见他没什么反应,我顺势坐下,拿出笔记本,打算将自己埋进知识的海洋来自我麻痹。

 

       “早饭吃过了?”

 

       “吃……没吃。”我猛地抬头,然后尴尬地想起自己因为从起床开始挑衣服一直挑到迟到这回事。

 

       “那饿不饿?要不我——”

 

       “啊啊啊不用麻烦了,我没那么饿,再说要是出去吃早饭的话好不容易占到的位置不就没了……”我拒绝得语无伦次。

 

       “——啊,”都暻秀扑哧笑了,“我是说,我早饭带多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吃一点垫垫肚子。”

 

       “可以吗?”我摸摸鼻子,暗地里鄙视了一下自己说变就变的嘴脸。

 

       “我拿给你。”

 

       都暻秀俯下身,在书包里翻了一下,递给我一个淡蓝色的亚克力便当盒。我小心翼翼地接过,怀着敬畏的心情打开盖子,里面是排列整齐的紫菜包饭。我在心里感激不尽的赞美上帝,感谢我最终还是没有错过都暻秀的便当。

 

       “——好吃!”

 

       “是吗?”都暻秀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喜欢就好。我还担心是剩下的,所以会不会不太高兴……”

 

       “完全不会!”我赶紧摆手,压着声音解释,“真的很好吃,而且你愿意请我吃你做的饭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那就谢谢你的夸奖了。”都暻秀又笑了。他真的好喜欢笑啊,而且笑得还那么好看。

 

       “如果以后还一起自习的话,可以每天早上帮你也带一份。”

 

       “真的吗?”我感觉自己眼睛都开始放光了。

 

       “嗯。”都暻秀认真地点头,“反正我每天早上都在这里。有早课的话就待到七点半,没有的话就中午走。”

 

       “那我可以……每天过来跟你一起自习吗?”

 

       嘴巴笑成了心形。阳光刚好移了位置,薄薄的洒在他侧脸上,把睫毛照成了毛茸茸的淡金色。

 

       “欢迎。”

 

       都暻秀下午有课,我也不想让他再破费(昨天的晚饭最后还是他结的账,我实在抢不过),于是两人就在图书馆门口分了手。艳阳高照且无风的十一月中午并不算太冷,我挎着书包在步道上溜溜跶跶,心情舒畅得不像样。

 

       好耶!以后每天都可以吃到都暻秀做的饭!

 

       不光这样,好像还可以和他面对面的坐一上午?

 

       天哪,感觉自己的效率都要成倍提高了。

 

       我拍拍脸让自己冷静,原地停下,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冷空气。万里无云的天空碧蓝碧蓝,和金黄的银杏叶撞在一起是幅美不胜收的秋色。

 

       从那之后我把闹钟定早了两个小时,每天早早到图书馆,雷打不动和都暻秀一起自习。托他的福,和乐队里其他的学长们也很快熟络了起来。我按着他说的那家店买了珍珠奶茶,排练的时候提过去向世勋学长他们道歉,因此伯贤学长对我青睐有加(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世勋学长本人嘟嘟囔囔地说了什么,然后就逃也似的离开了,听艺兴学长说他说的是对不起。灿烈学长再次邀请我加入乐队当键盘手,在伯贤学长的鼓(怂)励(恿)下,我战战兢兢的答应了,从而成为了乐队正式的一员。

 

       秋季学期剩下的两个月过得飞快,转眼就放了寒假。好在我已经成为了拥有都暻秀电话号码的成功人士——虽然我十分清楚自己完全不敢主动给他打电话——不过聊胜于无,有总比没有强。他家不在B市,要再见面肯定也只能等开学再说了。

 

       伯贤学长倒是住在B市,年后他约我出来吃了一次饭。

 

       “你喜欢暻秀吗?”

 

       “呃,”我没料到他这么单刀直入,因此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建设,被他一句话直接噎住了,“伯贤学长咱们可不可以委婉一点……”

 

       “不好意思,”边伯贤冲我笑的人畜无害,“我就是憋的太厉害了。”

 

       “我……这么明显的吗?”我已经开始社死了,“你们全都知道吗?”


       “差不多吧,”看我一脸生无可恋,他很贴心的跨过横桓在我们中间的桌子,拍了拍我的肩安慰我,“别担心,暻秀不知道。”

 

       我抬头盯着他,“你觉得这能安慰到人吗?”

 

       “可能不行。”边伯贤一副心理斗争很激烈的模样,纠结了半天,“那……如果我说暻秀喜欢你,你会好受一点吗?”

 

       “真的?”

 

       “假的。”

 

       我站起来拿上包往外走,“学长再见。”

 

       “啊啊啊别走!”边伯贤追上来把我拉回去,“菜都点了你走了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见不到都暻秀的日子好像过得很慢。但仔细数的时候又会发现,距离开学也没剩下几天了。二月份的天气骤暖骤冷得毫不讲理,开学的时候难得下雨,步道上去年的银杏叶被淋得狼狈,校园里见不到人影,愈发显得湿冷。开学典礼结束,我撑着伞从礼堂走回宿舍。去年朋友借的那件雪青色卫衣还在衣柜里,已经洗好了,只是一直忘了还给她。

 

       乐队还没有开始排练,我也见不太到熟人,每天挎着包游离在图书馆和教室之间。进图书馆时总会下意识瞥一眼二楼靠窗的小桌,但坐在那里的全是陌生的身影。于是我又低头把自己埋进高数的山里。

 

       这天不知道为什么,很早就醒了,再想睡也没睡着。我索性起床去图书馆。五六点钟的样子,大厅里只有寥寥几个人还在埋首学习。有个女孩子可能熬夜复习学累了,正趴在桌上睡觉。我鬼使神差地上了二楼,都暻秀常坐的那张桌子还没有人。我在自己的那边坐下,摊开纸质的课件。

 

       正在腾笔记,一阵困意蓦然袭来。我干脆学着楼下大厅里的女孩子,把笔一放,趴在桌子上睡了。

 




       我是被阳光晃醒的。刚睁眼时只能看见一片亮色,眨了好几下才适应过来。然后看见了坐在对面的都暻秀。

 

       我不敢相信地使劲揉了揉眼睛,又向前探出身子盯着他看。都暻秀被逗笑了,打开包拿出亚克力的便当盒递给我,“早饭没吃吧?”

 

       我摇头,很虔诚的接过,打开盖子。今天是土豆泥沙拉三明治,还有几颗圣女果。

 

       “还有这个。”都暻秀又递过一盒鲜牛奶,还是热的,“怕你喝不了凉的,所以热了一下。”

 

       我猛点头,艰难地咽下嘴里的三明治,“……你怎么才来?”

 

       “给自己放了个假,”都暻秀闲闲地看着我吃,“很想我吗?”

 

       “当——”我呛了一下,又把说了一半的话憋了回去,“咳,当然没有,只是比较想你做的早饭。”

 

       “慢点吃。”都暻秀替我拧开牛奶。我赶紧灌了一口掩饰自己差点暴露的窘迫。

 

       都暻秀今天上午没有课,我也没有。两个人把包扔在图书馆,在校园里到处晃悠。初春的阳光像这个季节一样,柔柔的普照万物。步道上还有些潮湿,路旁的银杏枝已经发出了嫩绿的新芽,向着阳光舒展开来。说起来明天还是植树节。

 

       “一起过节吗?”我问他。

 

       “嗯?”

 

       “你做个蛋糕呗,明天植树节。”我怂恿他,“乐队明天是不是也要排练?大家一起吃嘛。”

 

       “很想吃吗?”

 

       “想吃……也没那么想吃。”

 

       见都暻秀好像没什么情绪,我从善如流地改了口。

 

       上次乐队排练好像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我神游天外地坐在键盘前面,看着学长们热闹起哄。边伯贤看见我发呆,抽空一脸欠揍的冲我比了几个口型,吓得我一激灵。

 

       “程念?”

 

       都暻秀站在我身后,我没太反应过来地转过头看他。

 

       “能出来一下吗?”

 

       外面的天色半暗不暗,像极了第一次排练结束的时候。太阳挣扎着在地平线上堪堪停住,把那一线天空染成金色,在一色澄澈的钴蓝中十分耀眼。

 

       我的脑子好像不太够用,只能傻站在艺术楼门口的台阶上盯着都暻秀看。他抿了抿嘴,然后突然笑了。

 

       他说,我们交往吧。

 

       躺在宿舍的床上,我感觉自己快要撞到天花板了,整个人轻飘飘的。朋友一脸鄙夷地拒绝直视我,说我满脸写着爱情两个大字,看我等于自虐。翻来覆去好久都没有睡着,我干脆坐起来,麻溜的爬到了朋友睡的下铺。

 

       然后彻夜迫害她。

 

       第二天我兴高采烈的踩着朋友的尸体()爬起来,轻飘飘地下楼直奔图书馆。

 

       三月份和四月一起,在逐渐变暖的天气和越来越长的白昼中不知不觉过去了。我的日程好像没什么变化,每天一早还是雷打不动地往图书馆跑,学上一个小时,然后吃着都暻秀做的便当和他压着嗓子说笑。我致力于搜集各种笑话在这个时间讲给他听,因为他憋不住笑出声的时候整个图书馆的人都会对我们这边怒目而视,这已然成为了我为数不多热爱的娱乐项目之一。

 

       有时他会约好在宿舍楼下等我一起去图书馆。校园里这么早人一般不多,我会悄悄去牵他的手。

 

       都暻秀的手很大。察觉到我时他会轻轻回握住我的手。有一次我偷偷抬眼看他,发现他耳朵尖红的像苹果一样。

 

       五月份,写论文的好日子。我坐在都暻秀对面,啊不对,是坐在一堆小山一样的资料对面奋笔疾书了整整两个多小时,然后扔下笔疯狂甩手。

 

       “休息了?”都暻秀扒开盘踞在我们两个中间的资料堆,“要不要吃东西?”

 

       “要的谢谢。”我把自己摊开,双手合十放在胸前。

 

       都暻秀起身下了楼。我用腿撑住地,以免自己从椅子上滑下去。他回来得很快,总共也没用五分钟,手上多了个纸盒。我赶紧坐起来把资料扒拉到一边,给他手上的东西腾地方。

 

       “蛋糕。你之前不是说想吃吗?”

 

       “今天是什么节?”

 

       都暻秀被我逗笑了,说今天不是什么节,又不是只有过节才能吃蛋糕。我毕恭毕敬(我对待都暻秀做的食物一直都很敬畏)地拆开纸盒。wow,是重乳酪。我看向都暻秀,他摆手表示不吃,于是我转而照顾自己。

 

       天杀的,该死的好吃。

 

       我舔舔嘴,瞥了一眼都暻秀心形的嘴唇,没羞没臊地想,这嘴肯定很好亲。

 

       不轨的念头还没来得及从我脑海里散去,对面的人就俯下了身。乳酪的香味四处蔓延,唇与唇克制地蜻蜓点水,舌尖却蛮横地深入,于是唇齿带着奶酪味再次亲昵地交缠。

 

       是个吻。

 

       我的脸整个烧了起来,脑袋像一团糨糊,乱糟糟的什么也想不起。

 

       都暻秀也没给我预留思考的时间,只隔了一个紊乱呼吸的空隙,他再次吻了上来。

 

       ……


       五年很快过去。他很好,但他不会娶我。

 

       问就是我已经嫁给他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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